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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 2)


「知道啰,萤。」



少女看着自己的掌心说道——不如说是她是在与「那只机械左手」对话。



突然,女孩的身影有如幻影般咻地消失了。



因为熊熊燃烧的火焰声千扰,她们谈话的内容,冬真几乎都没有听到。



在阴暗、火焰与黑烟肆虐的空间中,根本无法断定究竟有没有人在那里。



毕竟一看到倒卧在现场的凤,冬真的脑海便将刚才可能看过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凤小姐!!」



跑过去想用手触摸时——头上有彩光飞来。



乙+雏——猛然拍动彩翼吹开浓烟,降落在凤两侧。两人都不发一语,将失去意识的凤迅速抱起,再度展翅飞翔。



「冬真!」



妮娜赶来,抓着冬真的肩膀。



「那两人会将凤护送到总部。我们回车上吧。」



「是……」



冬真点头——目光追逐着飞离的彩光。



人在地面的自己,别说是救她了,连声音都传达不到。



地面,只能仰望着天空的可悲——成了他胸臆的遗憾。



百万城邦第十七行政区(Hernals)——饭店其中一房。



哈利德昏昏沉沉坐在沙发上,等着哥哥与妹妹归来。



约莫在一小时前,安娣蕾跟着一群男医师到别的地方去了。说是要进行不用施打任何药就会痊愈的治疗法。



安娣蕾开心不已——她说以后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病给哥哥们添麻烦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鹰勾鼻男人神情微妙地进入房里。



坐在哈利德隔壁,拿出一包用防水袋包着的东西说:



「诺其死了。他遭到MSS围捕,活活被杀死。」



「咦……」哈利德——顿时呆掉了/愣愣望着手上的东西=护照-手枪。



他的手颤抖不止,握紧了防水袋。



「诺其真的好勇敢。为了将那个交给你们,决定和MSS的特甲儿童同归于尽。」



「这样啊……」哈利德——失魂落魄的神情/连眼泪都挤不出来的空洞眼神。



「你想替诺其复仇吧?只要你继承双亲的遗志今后帮我工作,肯定可以为诺其复仇的。」



哈利德的眼睛倏地有了焦距。



双眼溢满泪水,沿着脸颊流下。



「我要和安娣蕾回家去……回塞浦路斯。」



「然后让你哥哥的灵魂不得安息?」



哈利德双手抚着自己的胸口说:



「哥哥就在『这里』……哥哥说过的。哥哥也交代过,绝对不要杀任何人。我们若能回到故乡……哥哥一定也会很开心。」



男人佩服万分地点点头。



「嗯,毕竟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好吧。安娣蕾的『治疗』正好也快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接她吧。还有,那把枪你带着。要是有什么万一,或许用得上。」



V



百万城邦第三十五行政区(Sigmund)——MSS总部大厦。



六楼/医疗楼层——其中一间病房。



凤躺在病床上入睡。旁边是乙与雏一言不发地坐着。



走廊——洞开的房门外,巴洛神父静静凝视着三人的模样。



「神父!」走廊上的冬真——快步走来。



「凤睡了。」



巴洛神父——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冬真安静。



「她是因为冲击过大才昏过去。不用担心。」



冬真看到房内的情景,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乙与雏小小的背影散发出谁也不准进来的气息。



不得不退下——黯然垂下眼帘。



明明凤就近在眼前——此刻的冬真却有种那三人都远在天边的感觉。



「妮娜在忙什么?」



「……忙着找哈利德与安娣蕾。」



「冬真,你要不要紧啊?我看你好像很累了,稍微去睡一下吧。」



「我睡不着……」



摇摇头——抬头望着巴洛神父请求:



「我看到了。诺其按下开关的那一幕……他想连同凤小姐一起炸死……」



巴洛神父=重重地叹息。



「是吗……」



「明明很悲伤……我却一滴泪也掉不出来。我越来越不知道伤悲为何物了。诺其它临终前……笑了。他当时的表情……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会那么……而凤小姐她们也是这样……」



看着病房的巴洛神父=沉重地说:



「她们从事的工作需要大量得出奇的精神力,即便是大人也会留下精神创伤。不光是她们,根据联合国的统计,全世界的少男少女人数高达一百四十万人左右。估计其中一成未成年劳动人口是被派到战场上。那已经不叫常识……而是现实。」



「某某人像这样死掉……在我的认知里,那是在很遥远的国度才会发生的事。」



「恐怖战争发动以来,未成年的士兵是有增无减。那种现象也已扩及到先进国家,可说是随着恐怖战争带来的经济效益。」



「经济效益……?」



「就是发军事财。太平时期不被视作劳动力的年轻人力,战时就成了抢手货,可以接受聘雇成为战力。这对于找不到其它工作的基层士兵而言是很重要的。」



巴洛神父的目光又转向病房——直盯着凤三人瞧。



「肢体残障者藉由机械化成为有用的劳动者时,需求量增加最多的是战争从业人员;这是早就预期到的事。战争与肉体的机械化,两者原本就是密不可分。肉体有所损伤的她们,如今能靠高价的机械身体过活,也是拜战争之赐。」



「战争……欧洲各国不是都不主战吗?」



巴洛神父看着冬真,点点头。宛如冬真所说的才是正确答案,自己所说的则是错误答案。



「二十世纪初以来,全世界便渐渐处于台面上风平浪静,台面下却暗潮汹涌的局势。总有一天会演变成一触即发、谁也阻止不了的状况。在过去二千年的社会里头,恐怖行动只是单纯的恐怖行动。但是当恐怖行动演变成世界性的战争时,自然就没有不参与战事的国家了。」



冬真=无言——神父讲述的内容规模太浩大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吸收。活像是处于肉眼看不见的巨大机械中,世人均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偷偷变成零件……诸如此类来历不明的嫌恶感袭上心头。



「这是残留在人类史上的污点。百年后的世人,八成会耻笑生在这个时代的我们,是一群不会明辨是非的愚者吧。大家都恨不得能早日结束如此荒谬的因果关系,却没人知道如何让它提早结束——」



病房内忽然传来说话声。



「凤……」「凤~!」



乙+雏——在站着的两人中间,看见了上半身坐起的凤。



呆滞望着虚空的凤——恍若没察觉到身旁乙与雏的存在。



「不太对劲……」



巴洛神父一进入房内,闪光旋即发生。



凤开启了传送——手脚随着祖母绿光芒分解成粒子状/瞬间置换。



钢铁四肢/举起长又大的武器、展翅,朝坚固的窗户撤射。撤射——闪光。



无预警地被轰成碎片的窗户中窜出一道紫光,飞上空中。



「凤!」「凤~!」



乙+雏——跟着开启传送/青光与黄光。



「慢着!妳们不能去!」



巴洛神父制止——但是两人头也不回地自破坏的窗户飞出去。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楼层。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冬真吓得说不出话。



「糟了……」



巴洛神父——拿起病房的对讲机,紧急传呼:



「是我,巴洛。火速联络妮娜,叫她封锁三人的兵器。凤很可能发生了『那个』,得立刻制止才行。」



飞翔——连上分析班的情报服务器。



「敌方工厂」的预测地点在脑中影像化,凤朝向可能性最高的地点飞去。



睁大的深紫色眼眸里充满了虚无——映入眼帘的城市各处净是幻影=火焰-火焰-火焰。



既然这座城市重复展现的都只有那个,干脆就让它成为自己的囊中物。



以焰制焰——将燃起火焰的人统统毁灭。



《快停下来!凤!妳想单枪匹马突击吗?》



妮娜叫喊——但是凤听不进去。



武器一度遭到紧急讯号锁住,但她立刻启动战斗时的最大权限/使用十数种手段回避封锁/活生生的子弹,拥有人类外型的大枪,飞越夜空。



一道超高速青光忽然飞到凤身旁/回旋——挡住眼前的去路。



「凤——!!」乙高喊。



凤停下/滞空——雏很快来到身后。



喀嚓一声,凤的机关枪重重上膛。



乙直视机枪枪口,然后瞥了背后一眼。



凤想要冲入的是疑似「敌方工厂」的建筑物——



「妳想要破坏那里是不是?」乙问。



凤一语不发——眼神空洞。



雏眼珠向上直直望着两人。



乙继续说:「凤想做的话就做吧,老娘不会拦妳。不过,不可以单独行动。这是妳自己说的。绝对不可以单独行动,我们三人随时随地都是一齐行动。」



凤的眼睛忽然燃起了光。



(绝~对不可以单独行动。》



脑中闪现的话语——怀念的两张脸孔。



(任何时候都要全员行动。绝对不能有人独自背负、或是全交由谁承担的情形。听清楚了吗?皇、小姐(Fr?ulein)。)



失去的那些人的叮咛,至今言犹在耳。



「萤……皇……」



凤悲切的低语——目光急速有了焦距。



「乙小姐?」



像是突然吓了一跳似的说道。



「凤~」背后传来雏的呼唤。



「雏小姐……诺其呢?我……」



「诺其^死了。」乙吞吞吐吐。



凤倒抽一口气,当场僵住。



在城市的彼方,蒙蒙亮的早晨悄然来访。



百万城邦第十九行政区(D?bling)——空无一人的河岸。



哈利德与男人一起从迎宾车下来,升起的朝阳照在他脸上。



「安娣蕾?」



握住装在防水袋里的物件,朝停在河边的大型卡车走去。



驾驶座没有人——载货平台的门开着,哈利德看了看里面。



雪白的病床/点滴架/流理台/医疗器具——卡车后座整个是间干净的手术室。



里面空无一人,哈利德回头看着随后来到的男人。



「安娣蕾在哪里?」



「我看看。麻醉药应该还没有退,不会走太远才是。」



男人站在混凝土河岸,环顾四周。



「哎呀,不就在那里吗。」



隔了一小段距离外的地方,安娣蕾靠在有点脏的废屋墙上,凝望着被朝阳照射得闪闪发光的河面。手脚宛如人偶似的瘫在一旁,头上覆着白色披巾。



「安娣蕾!」



妹妹回头,眼神空洞,看着跑来的哥哥。



披巾正好滑落,露出某种异样的、不该有的凹陷。



哈利德像是触碰到可怕的东西似的,睁大了眼睛。



以颤抖的双手抓住披巾的一端,悄然拉掉。



妹妹的头整个露出。



头发被剃掉的头——额头-耳后-后脑勺整个消失=伤口覆有人工皮肤。



「二……哥……」



失去大脑的妹妹,以悲凉的嘶哑嗓音呼唤着他。



哈利德面孔扭曲,嘴巴张得大大的,彷佛就要开旦只号似的震颤不已。



背后的男人开口说:「安娣蕾已从病痛中获得解放了,她将和火与钢铁同在。那是你们的双亲为你们做的妥善安排,也可说是近乎神的姿态。」



哈利德屈膝跪在妹妹身旁。忽然嘴唇一抿,眼中藏有毅然的光芒。在避免被男人瞧见的情况下,自口袋中取出某样东西。



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快速操作「那样东西」,再悄悄放在妹妹的手里。



妹妹马上就理解哥哥的想法,轻轻眨了眨眼睛。



那成了他们兄妹间最后的对话。



哈利德打开防水袋,掏出手枪。



「啊——!!」



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吼,转身回望笑咪咪的男人,举起枪、拙下了扳机。



发出短短一声「喀」。



男人以温柔的语调说:「里面没有子弹。那只是为了测试你才放进袋里的。真是遗憾吶,哈利德。我本想吸收优秀的你当我的好帮手的。」



「呜哇——!!啊啊——!!」



发出吐血般的吶喊,哈利德跑了起来。挥舞手上的枪,朝男子揍过去——但是,轻轻就被闪过,脸还被狠狠踹了一脚。



男人收起笑容,拳头猛捶哈利德的肩膀使他站不起来;再猛烈地数度践踏哈利德的身体。



「小孩子违逆大人就是不乖。」



正经八百的语气,执拗地践踏、狠狠地朝哈利德饱受摧残的腹部踢击,在喘息的空档,又突然回复成温柔的面容。



「被人这么对待很难受吧?你也后悔了吧?成为真实的一部分,你就能得到力量,得以支配一切。来吧,跟我一道来吧。我大可破坏你的人格进行洗脑的,只是怕那么一来难得的优秀天分会遭到扭曲。」



哈利德狂咳不止,吐出了鲜血,横躺在地上仰望着男人。



「什么叫真实……你只是个脑筋不正常的男人。就算你向神臣服说想做祂的奴隶,弛也不屑收你,绝对会将你轰出去!」



「无所谓。神乃是我的奴隶。」



男人自怀中掏出枪,像在撢灰尘似的,干脆地射击哈利德的头部。



痉挛了一下——哈利德就一动也不动了。男人抓着他的手臂拖行到始终哀伤地看着这一切的安娣蕾身边,让他们兄妹并排坐着。



「这里,就是与你们约定好的去处。你们、你们的双亲还有族人都帮过我的忙。我就代你们的神向你们说声——DankeSch?n(谢谢)。」



朝安娣蕾动弹不得的额头发出「啾」的亲吻声,旋即转身离开。



「二……哥……」



妹妹握住哥哥动也不动的手。



………」十然后用藏在怀里的另一只手持续拨打哥哥交给她的PDA。



「拦截到讯号了。是交给三兄妹的PDA发出的。立刻赶往现场。战术班,调几名人员过来支援。」妮娜下指示——通讯车以猛烈的速度往市郊疾驶而去。



凤的声音响起:《我们马上过去。》



「我们比较近。妳们留在原地待命。一查明敌人兵器的所在地就出击。」



妮娜制止/命令——堵住凤的异议与行动。



不久战术班的军用机体「独角仙(K?fer)」四架会合——抵达百万城邦第十九行政区河岸/妮娜拿着枪到车外。



「找到了。是哈利德与安娣蕾。」



妮娜跑过去——大惊失色,杵在当场。



像垃圾般弃置的哈利德尸体隔壁,无脑的安娣蕾悲哀地抬眼往上瞧。



「怎么这样……太残忍了。」



安娣蕾悄悄将某样东西,递给跪下来的妮娜。



「PDA……」



接过的瞬间,液晶面板便展开——播放出枪杀哈利德的男人身影。



「这个男人就是……理察-特拉克尔?」



安娣蕾微微点了点头。



「妳用哈利德作饵……拍下了他的身影……?」



又微微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额头,看了看妮娜的手枪。



「妳要我杀了妳……」妮娜呻吟。



此时,自「独角仙(K?fer)」下来的日向走到妮娜身旁站住,凝视着少女。



见到日向握着手枪,妮娜整个人呆住。



安娣蕾断断续续吐出沙哑的声音。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Bismillaahirrahmaanirraheem)



一切赞颂,全归真主,全世界的主,(Alhamdulillahirabbil-‘aalameen)



至仁至慈的主,(Ar-rahmaa-nir-raheem)



报应日的主。(Malikiyau-middeen)



我们只崇拜祢,(Iyyakana’buduwa)



只求祢佑助,(iyyakanasta-/een)



求祢引导我们上正路。(Ihdinas-swiraa-tal-mustaqeem)」



安娣蕾闭上眼睛。



「妳是神的孩子。」



日向说完,便扣下扳机。



枪声——将安娣蕾送到了哥哥们所在的地方。







百万城邦第二十七行政区(Wiesnerwald)——阴暗的森林一隅。



随着深不见底的悲伤,「那个」觉醒了。



银色羽翼/垂直起飞型的战斗机体/内部埋设胶囊=髓液=脑。



其意识已经化为巨大战力的零件,任何意志也可悲地消失,非本身期望的使命吞噬了整颗心。剩下的只是名为悲哀——的思绪。



那样的思绪也即将感染全世界。它就这样喷着火从森林起飞。



制造更多的悲哀,彷佛就能让自己的悲哀缩小。



机械眼看到的街景,小到不能再小。



第二十七行政区(Wiesnerwald)入口——疾驰中的战术班「独角仙(K?fer)」×8台。



小小的汽车工厂——背后的森林,喷射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咆哮。



最前方——御影发讯:



「确认敌方兵器正是巴洛先生预测的战斗机。由于有强力的人为电波千扰,很快会失去通讯。孩子们都救出来了吗?」



日向的声音:《一名已经死亡。另一名脑被夺走的孩子祈祷完后,由我射杀。》



「这样啊……难为你了,日向。」



「独角仙(K?fer)」跳进了工厂内部——同时,建筑物的角落发出闪光=火箭弹飞来。



「独角仙(K?fer)」散开=火焰爆开来。



御影=大无畏的笑容。「总算发现敌人了。」



日向的声音:《我这就前往支持。》



「你留在妮娜身边。那孩子的祈祷,我们会转达给这里的人。」



《精灵(Sprite)们听令,截击开始!!》妮娜下令。



凤——连同乙+雏一面飞翔,一面进行通讯:



《孩子们呢?他们是否平安?》



《哈利德死了。》妮娜=颤抖的声音。《敌人的机体……使用的是安娣蕾的脑。》



凤——哑口。



强迫一度停滞的自己再度前进——随后哀痛逾恒。



《凤……请妳解救那孩子。》



胸口的悲痛差点让她喘不过气——凤将那股伤痛化为言语,大声高喊:



「开始工作了!乙小姐、雏小姐!锁定目标航线追踪!进入电子干扰下的三点截击态势!确认目标的同时就进入可攻击范围!都听清楚了吗?」



河岸一角——什么也没有的场所,有道身影如幻影般咻地出现。



有着一头蓬乱金发的少女——大件的军用夹克。



她一直凝视着在天上飞舞的银色机影,以及尾随在后的三道彩光。



「凤那家伙……又哭了。」



「妳看得到吗,皇?」



少女的机械「左手」轻轻来到少女的脸旁,发出声音。



「我感觉到的。一想到凤是连我们的份一起哭泣,就安心不少。」



「因为人格改变程序的关系使我们忘了怎么哭。所幸我们的脱队阻止了程序应用在凤身上,连带使其它的特甲儿童也跟着受惠……」



少女耸耸肩。



「真可惜,差一点就逮到那男人了。我敢肯定,他直到刚才还在这里。」



「那家伙确实仍在这座城市里。收拾他的机会还多得是。」



听到「左手」的话语,少女坏坏地笑了。



「萤,我们合力让那个男人……让理察-特拉克尔下地狱去。让那个男人亲自体验我们之前见到的,美得像是天国般的十八层地狱。」



然后——少女的身影又咻地消失不见。



强力的电子干扰——但是三道彩光绝对不会失联。



伪造通讯-侦敌-测定——但是三人不会被迷惑。



银色羽翼发射的枪弹/炸弹——全都消失在火焰中。



乙的一击——银翼出现裂痕。



雏的爆击——装甲碎裂-失速。



再来是凤的截击——扫射(哒哒哒!)-扫射(哒哒哒!)-扫射(哒哒哒!)。



彷佛听见年幼的少女在哀号。



但是枪击并没有停止。



最后驾驶座崩坏——内部的机械结构。胶囊外露。



「对不起……」



凤低语——怀着悲痛的心情。



命中——连同自己内心重要的、某种脆弱易碎的情愫也一并瓦解。



MSS大厦地下一楼——分析室的影像。



战斗机坠落森林——产生激烈的爆炸火炎。



「击落了……」巴洛神父——沉重的声音。



接着是地上战术班的报告——镇压工厂。逮捕多人。



妮娜进一步报告——到处都找不到理察-特拉克尔的身影。



电话忽然响了——巴洛神父接起。



「是的。妮娜……凤的『那个』好像恢复正常了。是啊……我们一起为那三兄妹祈祷吧。」



巴洛神父放下听筒,冬真便询问:



「神父先生……请问『那个』是什么?」



巴洛神父=沉重的声音:「……怪物。」



「咦?」



「特甲儿童受到人格改变程序影响的后遗症。本来设计程序的出发点是用于消除恐惧,结果发生了问题,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了。」



「问题……?是发生了意外还是什么……?」



「队友自相残杀。」



冬真——哑然无言。



想到凤在病房时空洞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冷颤。



「就发生在凤、皇,还有萤……三人身上,凤脸上的伤就是当时留下的。发生那件事之后,皇与萤下落不明……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可、可是,凤小姐对那件事只字未提——」



「我们将凤的那段记忆给消除了。」



神父彷佛在告解犯下的重罪——冬直爸旭次真的失去了言语。



「我一度从兵器开发抽手……神又带领我回到这里来。简直像是在说,除了这里以外,再没有更好的地方让我赎罪了……」



巴洛神父哀伤地看着屏幕。



冬真的目光也停驻其上。



在空中飞舞的彩光——再怎么大声呼唤也无法传达,也无法去到凤的所在之处。



真的相当可悲。一个这么多悲伤的地方,为什么自己还想待在这里?



冬真只是望着紫色彩光逐渐远离。



他想永远看着那道紫光。



看着承载着悲伤重量飞翔的她——所发出的彩光。



百万城邦第二十二行政区(Donaustadt)——多瑙塔。



两百五十余公尺的高塔顶点=毫不费力地降落在一点点面积上的紫-青-黄三色彩光。



凤虚脱似的坐在尖塔上,头低低的——



才这么想,又见她拾起头,朗声说:



「二位都表现得很好☆本小姐就告诉妳们谜题的答案作为奖励吧真-」



坐在两旁的乙+雏——不发一语。



「正确解答就是A——!是A喔☆」



乙+雏——毫无反应。



「潘多拉盒子中的『希望』之所以最后才现身,乃是因为它的眼睛看不见真-至于它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是因为……因为……」



开朗地继续说明的凤——没多久话就哽在喉头,沉默降临。



乙与雏谁也没有说话。



因为两人早就知道了。



「希望」若不是盲目,早就受到世界的邪恶与灾祸迷惑、支配而发疯了。一个人就算懂得了世上所有的邪恶,闭上眼睛时还是能察觉心底最后残存的良知。



「……呜、呜呜」



啜泣的声音自乙与雏的身旁传出。



经常以长女自居、守护两人的凤,正压低声音哭泣着。



乙与雏也知道凤在哭。可是,她们谁也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静静地肩并着肩。



透过肩膀,感受那股悲伤的轻颤。



晴空/覆盖大地的大都市——



穿梭其间的彩光/紧紧依偎——紫-青-黄三色彩翼。



这是一群命中注定且自愿接下艰难任务的人的记忆——精灵们的故事(SpruteSpie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