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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 2)


  娄牧之在灰烬里重生,他一直觉得自己活在阴霾,潮湿的淤泥深处,他是一簇即将腐烂的植物,他与易知秋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但他仍然渴望他身上的光。

  他们曾经拥有过彼此的蓝天,夏夜。

  在梅子味的晚霞下,空气中浮动着白兰花的清香,连舌尖都沾染了甜味,娄牧之还记得,他们坐在校园的单杠上,易知秋荡着大长腿,指着望不见的远方,对他许诺,我们会一起离开,去同一座城市,以后的所有隧道都光明,前途似锦。

  易知秋的手掌越过铁栏杆,轻轻勾住娄牧之的小指,晃了晃。

  岁月匆匆过,而那道铁栏,早已在娄牧之心上生出一块又一块锈斑。

  第4章 被面具包围的自画像

  那一年,娄牧之刚满十二岁,这是他在孤儿院的最后一天。

  他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旁边放着一把木吉他,怀里抱着素描本,等着林夕瑜来接他。

  院长很喜欢这个孩子,娄牧之在孤儿院生活了4年,他年龄最大文化课最好,会弹木吉他,尤其是那素描,画得特别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小孩性格孤僻,不喜欢说话也不跟其他小朋友玩,下课时,他总是自己一个人抱着一本素描一支笔,写写画画,要不然就蹲在角落里折纸飞机。

  “小牧怎么了,不开心啊?”院长半蹲在娄牧之面前,摸了摸他柔软的乌发。

  面前的女人,半挽长发,四十岁左右,穿着中规中矩的长衣长裙,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细框眼镜,她神色和蔼,垂首的时候,眸子里闪动着一种特别柔和的光。

  娄牧之低着白嫩的小脸,他藏起自己的不舍,声色正经地否认:“没有。”

  “说话拧手指干什么,”院长好笑地看着他,因太用力,瘦弱的小手掐得泛白:“小牧说谎了。”

  院长牵过他躲起来的手,轻轻的柔着,院长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让他想起夕阳下的麦穗。

  院长问:“是不是舍不得院长呀?”

  娄牧之不说话。

  院长又问:“那是不是怕新的爸爸妈妈不喜欢你?”

  娄牧之还是不说话。

  “小牧这么好这么乖,你的爸爸妈妈肯定会很喜欢你的,”院长蹲在他跟前,耐心地说:“院长一有时间就去看你,好不好?”

  娄牧之一直低着头,两只小手用力地握在一起,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小脑袋:“您会去看我吗?”

  “当然会。”

  娄牧之眼里的小火苗跳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变得沮丧:“可是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以后就见不到您了。”

  院长每年都要送走好几个孩子,孤儿院这种地方,不断有新的小孩进来,又不断有小孩被送走,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离别,这一刻面对着娄牧之,心却有些酸楚。

  大概经此一别,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

  那句“当然会”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院长低低叹息了声:“难道你想一直在孤儿院生活吗?”

  闻言,娄牧之左右看了一圈,院内鸟语花香,春天的梨花盛放得正好,一团团,一簇簇,清新的香气时隐时现,散落在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