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会小心行事。”希思说，在夏多眼皮子底下变成另一副模样。

  “这是改变外表的道具？”夏多吃惊地摸了摸下巴，“这样确实更保险。”他想了想，接着说，“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我那个同学家里。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应该会告诉我们那个春小姐的下落。”

  “谢谢你，夏多。”希思朝他感激一笑。

  关于他和春小姐的关系，夏多并未多问。现在局势紧张，夏多仍愿意冒风险帮他，他这次算是欠了夏多一个大人情。

  跟夏多找到他那位药剂师同学，希思打听到春小姐被关押在塞罗都的托司监狱。

  这座监狱位于近郊，是城内最大、最臭名昭著的监狱，关押的全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梅勒斯肯定要被处死。”夏多的药剂师同学说，“本来药剂师协会为她争取到一个改过的机会，只要她供出她在协会中的同伴，就可以免除死刑，改为终身监/禁。但这几天她一个字也没透露，唉……”

  梅勒斯是春小姐的真实名字。打听到春小姐的下落，希思便决定亲自去见她一面。

  “你真要去托司监狱？”听到他这个想法，夏多拧起眉，显然很不赞同。

  “你该不会想要把她从监狱里救出来？”夏多竭力劝阻他。“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托司监狱戒备森严，现在更是有骑士团驻守，救人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如果情况不对，我肯定第一时间撤退，保全自己。”希思回答。

  “你……”见他态度坚定，夏多长叹一声，不再劝阻。

  半夜，希思赶到托司监狱门口。

  这是一座如钢铁堡垒般巨大的监狱，位于一座古老教堂附近。面前的大门宽阔高耸，两侧高大的石墙更是巍然矗立。

  走到门口，两个士兵将他拦下，希思不紧不慢地掏出身份证明。

  “我是验尸官法院的夏多·勒诺，来这里领取死囚犯的尸体。”他说。

  现在希思已经顶上夏多的面孔。为了帮助他混进托司监狱，夏多将身份证明借给了他。

  夏多实验室里的大脑，大多出自各个监狱的死囚犯。验尸官法院跟各个监狱都维持着交情，他们有时帮忙给监狱暴毙的犯人查明死因，而监狱也会给他们提供实验所需的尸体。

  “请进，夏多·勒诺先生。”将身份证明还给希思，士兵便打开门放行。

  进入监狱，里面空气混浊，光线昏暗，希思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来到安置尸体的房间。

  “这些就是最近死掉的囚犯。”士兵介绍说。

  希思装模做样地走上前，装出一副仔细挑选的样子。突然，他大叫一声，急忙朝后退。

  “这、这具尸体还是活的！”他喊道。

  “什么？”士兵惊讶地瞪大双眼，急忙朝希思手指的地方看，下一秒，那躺在地上的尸体果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一把抱住士兵的双腿。

  士兵正要大喊救援，身后又突然靠上一个黑影。希思拿出准备好的沾了迷药的手帕，从背后捂住士兵的嘴，直到他晕倒才松开手。

  尸体跟士兵一起倒在地上，希思收回手，扒掉士兵的衣服换上，然后将士兵用傀儡丝捆起来丢进尸体当中。

  这正是他从木偶师那里得到的【傀儡丝】，跟他的金丝十分相似。

  他本来要把这傀儡丝给泽维尔，但对方似乎瞧不上，他便留下来自己使用。

  这东西跟他的金丝很像，也可以用来当作金丝的掩护。

  马戏团被剿灭后，许多东西都被教会收缴，希思将【戏剧之幕】和【傀儡丝】留了下来，没有上交。而罗恩帮他要回的【能吃的魔术帽】，则遵从理查德的想法留给了莫林。

  变成士兵的模样，希思立刻在监狱内寻找春小姐的下落。听夏多说，犯下不同罪行的囚犯被关押在不同的区域，春小姐是死刑犯，应该被关在监狱最深处。

  一路寻找过去，终于，在监狱深处的一间牢房内，他找到了春小姐。

  “春小姐！春小姐！梅勒斯！”隔着铁栏杆，希思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谁？”过了一会儿，牢房里传出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挪动身体的悉窣声响，希思将手里的油灯微微凑近了点。

  看清春小姐此时的模样，希思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春小姐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应该是遭到了严刑拷打。

  这么严重的伤势，就算明天不被处死，如果不及时治疗，春小姐也活不了多久。

  “是我，布朗先生。”希思低声说。

  “怎么是你？”春小姐拖着身体移到栏杆旁边，强撑着一口气说。

  “我去找你，发现你的店关门了。我从别处打听到你的下落，又悄悄混了进来。”希思解释说。

  听见他的解释，春小姐沉默良久，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没想到临死前，你会来看我，布朗先生。”

  “我想救你。”希思说。

  春小姐又陷入沉默，半晌，才长叹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滥好人’，布朗先生，我……”

  话还没说完，春小姐身体剧烈抖动，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她伸手捂住嘴，咳出一大口鲜血。

  “我已经活不久了。”将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春小姐平静地说。“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救我。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自从走上这条路，我就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是谁出卖了你？”希思盯着春小姐，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坦然，仿佛已经做好走向死亡的决定。

  “谁知道呢……”春小姐回答，又捂住胸口咳嗽起来，“现在谈这些也没用。我已经被定罪，明天就要被烧死。就算我说自己不是女巫，也没人会相信我。说实话，我做的一切跟女巫也没什么两样，但我发誓，我从来没害过人。”

  擦掉嘴边的血迹，春小姐抬起头，对希思说：

  “谢谢你冒着危险来救我，布朗先生，你比我想象得更厉害。临死前，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昏暗的牢房里，希思沉默地看着她。

  “沿着我药剂店所在的巷子走到尽头，可以到运河边。那里很偏僻，河边有一棵枫树，树底下埋着我藏起来的笔记。笔记上的是我这些年的研究成果，我希望你将它带走。上面也记载了治疗你的药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