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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她说她要打残贺萱,也是吓唬她——这种人根本不敢玩真的,你一硬气,她就软了。不过,什么都没做就被对方胡乱咬了一通,也真不怎么令人开心。

  她实在不想再和贺萱多废口舌,所以拎着包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面乱逛。齐诺的学校有两个操场,一个大操场和篮球场挨在一块儿,也是现在主用的。还有一块小操场在学校几个楼后面,已经废弃了,周圈的野草涨势喜人,除了晚上有小情侣去以外,白天基本没有人。

  齐诺就奔着那儿去了。废操场平时没有人,偶尔风吹过来只有半人高的野草沙沙响,安静。齐诺大一大二压力太大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放空自己。

  小操场的另一头是小腿肚高的水泥台,和小操场一样长,应该是以前看比赛时用的,现在也尽是碎石沙子和几颗坚强的小草,一摸一层灰。齐诺随便拍了拍,就一屁股坐下了。

  她抵着下巴,望着蓝天白云放空自己。

  她有点不开心,倒不是跟人吵架了,而是贺萱那无意的一句话,却正好不偏不倚地插了她一刀。

  风吹过来,周围的野草一起摆头,晃得直响。隔着小操场、隔着那条小路、翻过几个教学楼,另一头,篮球场上的呼喊声随着风飘过来,好像隔了另一个世界。

  “你在这儿做什么?”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平静没有起伏,齐诺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谭江毫无波澜的黑眸。

  “谭江?你怎么在这儿?”齐诺吃惊道。

  齐诺本以为谭江应该有个洁癖的人设,这不是话少大神的固定设定吗?结果谭江直接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我以前总在这里呆着,我们系辅导员说学校要在这个暑假清理推掉这里,所以最近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谭江说。

  “哦。”齐诺转过头,过了一会,她又瞪起眼睛,“等等,如果你以前老来的话……那你大一大二时有没有在这里碰到过我啊?”

  “你是指哪一次?”谭江说,“是你在这弹吉他的那次、还是你在操场上大吼大叫假装要渡劫、还是大声背诵莎翁《暴风雨》片段的那次?”

  齐诺一僵,她缓缓地、缓缓地将脸埋在了手里。

  “你为什么不出声?”她弱弱地问。

  “我是那种人吗?”

  的确不是。这么想来,不管看到操场上的人在发什么疯,仍然安静坐在一边的样子,比较符合谭江的性格。

  “艺术家……艺术家的行为都是放荡不羁的。”齐诺勉强抬起头,可她一想到自己那些发疯戏精的样子都被谭江看到了,就有种想跟他友尽的感觉,“你……你不要说出去……”

  “哦。”谭江点了点头,他停顿了一下,神情不解,“你为什么要介意?你以前在军训的时候不是表演过独角戏吗?”

  ……是的,她的确表演过一段跟克莱德学的小片段。那片段明明是酸涩的独角戏,可是齐诺演完,底下笑成一片,形成了欢乐的绿海洋。从那一天起,齐诺就知道自己是个搞笑谐星,不适合走表演路线。这也是个黑历史啊!谭江竟然还记得,真要命。

  “我……我那时年纪小,表演了个黑历史,你能不能忘记这件事啊?”齐诺再次捂脸。

  “我觉得挺好的,感情拿捏的很到位,苦涩感也很强。”谭江说,“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不该在那种场合表演严肃片段。严肃剧应该独自欣赏,而人多的时候,会让他们感到尴尬,尴尬就会让他们掩饰地发笑。所以,他们笑的不是你演得不好,而是你的表演形式不对。”

  “大神,大神,别说了,求你了。”齐诺双手合十,作揖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千万别再让我想起来!”

  谭江就不说了。他撇头看了眼齐诺。

  “你现在又怎么了?情绪不高。”谭江说,“跟人吵架了?”

  齐诺本来不想多说,结果谭江眼神太毒辣,一针见血,她只好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没想到,谭江挑了挑眉。

  “不应该啊。我以为你是那种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我是没吃亏,我也没生气。”齐诺伸手摘了一颗草,漫不经心地说,“再者说了,我都二十三岁的人了,比我同学们都大一两岁,怎么会跟她们生气?”

  “那你为什么还无精打采?”

  齐诺张了张嘴,小草在她手指间揉来揉去,齐诺想说什么,又笑了。

  “就是……她有一句话怼到我了。”她说,“自己想感觉闹心,可是说出来还有点矫情。”

  “你可以尝试说一下。”谭江道。

  齐诺抬头看向他。

  “你保证你不嘲笑我?”

  “我不会嘲笑你,但我有可能会说教你。”谭江说,他耸了耸肩膀,“我同学说我有时爱说教别人。”

  “行吧。”齐诺说,“你知道我从五岁开始就待在美国,十八岁时才回国吗?”

  “不知道,但是能看出来。”谭江说,“你的美语很标准。”

  齐诺低下头,她叹了口气。

  “我和那个女生吵架,她大概意思说,我不是个纯粹的中国人,是个香蕉人,应该滚回美国去。”

  她将草扔在一边,又低头,拿着小石子划地。

  “我以前在美国上高中的时候,跟一个白人女吵架。她当时对我吼,说我是个中国佬,应该滚回中国。”她说,“我当时虽然有点生气伤心,可我想啊,她说得也不算错,我本来就是中国人,中国才是我的家。可是现在回国了,怎么又被人说该滚出去呢?”

  她看向谭江。

  “你说,哪里才是我的家?我黄皮肤黑眼睛出生在这里,又在另个国家长大。可是到头来,我感觉我好像中不中、洋不洋。在哪个地方呆着都是错误。”齐诺苦笑道,“结果,我哪个社会都没彻底的融入进去。你说我是不是好失败?”

  谭江的着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我可以说话了吗?”

  “可以了,开始教训我吧。”齐诺笑道。

  “我本来以为你蛮聪明,现在看来,你智商不高,情商也不怎么行。”谭江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很无聊。”

  “等会,大神,这就有点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