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小姐……”

  “行了，你快走吧。”春小姐靠坐在地上，气若游丝，“如果遇见合适的人，你可以把笔记转交给他；如果没有，你就自己留着。上面记载的东西，应该对你有帮助。”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希思隔着栏杆问她，“我有一个办法，你可以先假死，我有办法把你的‘尸体’运出去。”

  “不了，布朗先生。”春小姐微微一笑，“你可能看不出来，其实为了缓解酷刑带来的痛苦，在被抓的时候，我就偷偷服用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没有解药，就算我逃出去，也根本活不了多久。”

  说完，她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一种释怀。

  “我没有出卖我的同伴，他们肯定已经逃出塞罗都了。布朗先生，现在这座城市不宜久留，你还是早点离开吧。”春小姐用最后一丝力气劝说道。

  “我知道了，春小姐。”隔着牢房的铁栏杆，希思握了握她的手掌，用金丝帮她治疗伤口、缓解痛苦。这是他最后能帮春小姐做的了。

  “你快走吧。”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春小姐抬了抬眼皮，将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

  “好。”点了点头，希思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望着希思消失在黑暗里，春小姐伸手摸了摸身上被治疗的伤口，脸颊缓缓滑落一串泪水。

  离开托司监狱，希思回到放尸体的地牢，重新换上夏多的衣服。士兵依然昏迷不醒，希思解开束缚，将他丢在尸体堆里，随便抓起一具男尸放在推车上，便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大门走去。

  推着尸体走到门口，守门的士兵有些疑惑他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但他们也不想得罪验尸官，只是随意盘问了几句，就放希思离开了。

  距离监狱大门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希思将尸体放在其中一辆马车上，又坐上另一辆马车。

  “你终于回来了！”看见他，夏多如释重负般喊道。

  “嗯，谢谢你帮我，夏多。”变回原样，希思拿起衣服自己的衣服换了起来。

  “你见到她了吗？”夏多问。

  “见到了，她不愿意逃走。”希思将春小姐说的话告诉夏多。

  听完，夏多也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马车在黑夜里奔驰，今晚的冒险让两人都有些疲惫。夏多将希思送回事务所，又安慰了他几句，便带着尸体回到了验尸官法院。

  半夜回到家，希思没有惊醒其他人，小心翼翼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后，就看见一只白猫坐在床上静静等着他。

  “泽维尔。”希思低低地喊出声。

  “你今天做了什么？”泽维尔盘问道。

  希思走到壁炉边烤火，顺便将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他。

  “斯考特子爵跟‘蓝蔷薇’有关系？”希思转头问他。

  “别自找麻烦，你可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泽维尔舔了舔爪子，说。

  “他们果然有关。”听见他这么回答，希思心里倒是有了些眉目。

  他走到书柜旁，从暗格里取出一个记事本。这是理查德留给他的日记，上面记载了理查德的调查记录。

  以前他曾跟理查德一起调查过城中的少女失踪案。理查德表面看起来不着调，但对于调查却十分上心，日记里的记录也异常详细。

  “城内妓院经常有女孩消失。每次理查德询问起来，老鸨都说那些女孩回乡下老家去了。”希思将日记翻开，“这其实是谎言，理查德调查到这些少女根本没回到老家，她们全部离奇失踪了。”

  泽维尔坐在床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最近‘女巫’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有再多女孩失踪，也不会引起过多关注。拐走女孩的幕后黑手，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失踪的女孩究竟去了哪里？”希思凝视泽维尔，问道。

  泽维尔静静盯着他，一言不发。

  见对方不回答，希思继续往下说：

  “理查德曾从妓院的客人那里打听到一个叫‘蓝色兄弟会’的组织，它跟国王的情妇有关，对吗？甚至大王子也跟这个组织有关系。”

  “它幕后的主人就是那个女人。”泽维尔不慌不忙地说，“这个组织的全名叫‘蓝蔷薇兄弟会’，但为了不过于显眼，才改成‘蓝色兄弟会’。这种秘密集会帮他们在贵族之中扩充人脉、拉拢势力，许多掌握实权的贵族都是兄弟会的成员。”

  “之前我在斯考特子爵手上看见了一枚蓝宝石戒指，上面雕刻有类似蔷薇的花纹，难道他也参加了这个兄弟会？”希思低下头，在思绪中徘徊。“伊莲的死跟斯考特子爵有关，她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她失踪的时候呆在什么地方？”

  “她应该是被带去参加‘狩猎’了。”

  “‘狩猎’？”

  “‘狩猎’是兄弟会定期举行的活动，受参加的客人会带上自己的宠物前往蔷薇庄园。”

  希思皱了皱眉，虽然泽维尔没有细说，但听见“狩猎”这种字眼，他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活动。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泽维尔用命令的语气说，一跃跳到他身边的沙发上。

  希思侧头看他：“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

  “哼！”泽维尔冷笑一声，“如果你想找死，你大可以试试！别以为你的小动作能瞒过那个女人！”

  “不是还有你在吗？”希思淡定地说。

  的确，如果他继续深究，很可能会被侯爵夫人和大王子察觉。与他们为敌肯定没有好下场。但他也不想就这么收手。

  泽维尔眯起眼睛盯他，脸色有些不悦，似乎是被他上句话给激怒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希思急忙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