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已经换下湿衣，换了舒适绵软的常服，在榻上坐下，拿起筷子，将已准备好还冒着热气的几盘菜肴几下送入口中，含混不清道：“你也坐下吃点，肚子都咕咕叫了。”

  酒皮皮确实很饿，师父开口，自己也不再客气，给师父和自己各舀了两碗灵米饭，又将一碗红烧肉里的汤汁舀了几勺浇在饭上，顿时将白滋滋的灵米染得通红。

  今日和师父聊了很多，误了回来的时辰，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接过自己徒弟酒皮皮递过来的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酒皮皮吃相可没宋词那么放浪无羁，他小口且快速地进食，一桌饭菜很快便别这对师徒两吃进了肚子，化为精纯的能量，补充他们消耗一整日的体力，又盈余些富裕，最后落入两人丹田。

  桌上不止有灵米，还有灵蔬，连红烧肉都是从雪域峰养殖园运来。灵蔬更是全部出自林鑫垚的阳光房。

  两人狼吞虎咽吃完一桌饭菜，打着饱嗝聊着今日安排下去的差事。

  “说吧。”

  “师父，刘师叔那边今日已传回信息，半月后他们便会回来。李师叔那边还没有回信。”

  “嗯，你几个师叔抓宠物去了，估计去了什么秘境，密林，深海中，一时间探子找不到他们很正常，不必挂心。”

  “是，还有师父让弟子调查的秦家五子一事有了点眉目。”

  “哦？说来听听，是不是和我们预计相同。”

  “秦家五子并不是得病而亡，而是中毒。”

  “中毒？我记得秦杰可是炼神期第四重修士，虽然在家族中地位不显，可也不容小觑，什么人会给他下毒？”

  “探子还在查，不过有一些眉目。”

  “哦？说说。”

  “秦杰死前，他夫人赵辰昭便已经开始暗中接触天家那个后辈。”

  “天家？又是天家，真是阴魂不散啊。”宋词喝了几口清茶，闷声说道。

  “天家最近几年动作越来越大，轩辕城的轩辕家也不知为何，并不正面回应，反而有些放任听之，民间传说轩辕城城主自上次失踪后，轩辕家已失去下一届城主争夺的野心。”

  “嗯，这事师父也和我说起过，轩辕城城主失踪二十一年了，天下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信息，自从新的火羽鹰王被天家天茻所得，老鹰王陨落，轩辕家似乎也察觉到了没落的征兆，渐渐开始退出世界舞台。”

  “师父，那我们就看着天家崛起吗？”

  宋词沉默下来，手指在矮几上规律地敲击。

  酒皮皮安静地将桌上酒菜收起，送到厨房里，那里已经有两个青衣丫鬟正守在火炉前，不停扇着风，炉子上咕咕冒着热气，正是宋词夜间沐浴用的热水。

  酒皮皮将碗筷托盘放在灶台旁空桌上，吩咐两个丫头不用再等，今日主人会和自己攀谈很晚，两个丫头打着哈欠，点了点头，回自己屋中休息去了。

  酒皮皮不再往炉灶里添加柴火，只等余温熄灭，想来就能伺候师父沐浴。

  当他回到师父屋中，那人还在不停地敲击桌面，发出清脆清晰的咚咚声。

  “师父。”

  酒皮皮轻声唤那人。

  宋词从思绪中抬起头来，脸上表情比先前似乎轻松不少。

  “龙岛每十年一次的战队比试又要开始了，等你几个师叔回来，我们就要去龙岛。你安排一下，将此去龙岛比试的物品准备一些。”

  “是，师父。”

  “还有，通知卓凡我们达到时间，仙人醉已经出货，让他派人来提货。”

  “是。”酒皮皮笑了起来，提到这位卓凡仁兄，他就觉得喜悦，这人是二十年前混沌战队第一次去龙岛参加战队比试时遇到的一个男子，此人是一个走商团的负责人，因为晚了两日达到龙岛没有找到合适的摊位，差点耽误那次走商。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林鑫垚，遇到了仙人醉。

  从那次以后，卓凡的名字和商团已经牢牢和仙人醉绑在一起，他们获得了仙人醉全启源的首家经销权。二十年过去，卓凡也成长为商团团长，成为仙人醉最大的经销商。

  而这么多年过去，此人还是改不了总吃到的毛病，主要不提醒他，每次总发生些意外，让他耽误各种走商差事。但凡每次和师父宋词有接触，有生意往来，师父总会交代自己，自己又交代手下办差的探子，一定一定提醒卓凡不要迟到。

  “对了，今年巨门家的分成送到没？”

  “送到了，半月前已经从到天尧长老处。”

  “嗯，那就好，如今轩辕城，七城情势紧张，各家族之间明里暗里争夺不断，巨门家负责的海舟和商业被七城别家挤兑，我还真担心在这场权利斗争中他们会落败。”

  “师父，巨门夲上月来信，又问到林师叔下落。”

  “我知道，还是按以往约定回复，等你林师叔回来，再慢慢收拾外面这些不安分的人。”

  “是，弟子知道。”酒皮皮印象里的林师叔依然清晰，面容绝美，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不凡女子。

  酒皮皮在双子阁办差也有二十年了，从林师叔失踪后，双子阁中的青衣、白衣小童里也有不少怀疑猜妒，和否定的声音，但他很清楚，那个女子绝非普通修士，根本不能用常理去判断。没看师父，以及师父的师父，还有五门那些长老，甚至还有龙岛势力，都没有一丝否认过吗？

  屋外暴风雨继续肆虐，在这个时节，这样的暴风雨，很奇怪。狂风不停吹动门帘、窗帘和屋里悬挂的物事不断晃动，有几下强烈地风吹，更是把墙面上几张字画吹翻了起来，酒皮皮走过去，不厌其烦地将字画抚平，被吹翻，又抚平。

  雨滴砸在屋顶琉璃上，砸在院中青石板上，砸在树梢、花草间，砸在池塘里，砸在泥里，砂石里，发出啪啪啪的响声，空气中泛起浓郁的泥土气息，两人心中，生出怪异的预感。

  再沉默了很久之后，宋词抬起头，借着被风吹开的竹帘，看向幽暗压抑的天空，感叹了一句。

  风云将起，暴风已致！